【兰州大学报】乡间小记

日期: 2023-04-25 阅读: 来源: 关键词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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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9月开学时,我问自己,兰州大学是什么样子?

但没有答案。

在榆中的同学给我拍来照片,蓝天下的昆仑堂挺拔清秀,博物馆前绿树丛丛,校门上的“兰州大学”苍劲有力……

但都是碎片,我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兰大。就算拼凑出了,也总感觉差点意思,远不如亲自看到的意义重大。

怀着这份“亲眼看看兰大”的念想,才惊觉我已然被困在家乡大半年了。

父母总放心不下我,索性把我叫到乡下和他们一起生活。十月中旬,我便随父母一起到乡下,本以为像往常一样待几天后就能回家,却没想到这一待从秋天待到了冬天。我很熟悉这个村落,这是我父亲的老家,是他的落叶归根处。村里的老老少少,若往细了说,有不少和我是本家亲戚。

所以一切和往常一样,乡间的生活朴实、安宁。

清晨的村落寂静,一只喜鹊还在枝头高声唱着,一轮红日从山的东头缓缓升起,给笼罩在氤氲迷雾的大地涂抹上了一层霞光。

虽是冬天,浓重的白霜盖住了草丛、菜蔬、树梢、田间,然而这丝丝缕缕的光驱散了雾障霜凝朦胧的早晨,带来了一丝活力。我们一家人就乘着这明媚的亮光,往村子东边的广场上走。

从家到广场有十分钟的路程,我们便一路踏着乡间的柏油路迎着阳光去。道路两旁皆种着柳树,柳树两边又挨着人家。不同的是一边人家紧挨着山,另一边人家则挨着一条水沟,水沟的旁边又是另一座山。这里的人民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小山沟里,日子倒也过得怡然自得。

走过乡间的路,随处可见路两旁的农田。当下是十月下旬,路过一处人家时,瞧见他门前的地已被耕过,只等来年再播种。

我便忽然想起不久前我同样走过这条路,两旁的柳树那时还在发芽,而这片两分地被划成一块又一块,青稞、燕麦、菜籽、洋芋……不同的种子撒播在地里,上面搭着矮矮的一层塑料小棚,当时正值播种时节。

后来的一段日子里,我每路过这块田地都会留心多看几眼,渐渐地,看到塑料小棚被拆除,这块田里红的一块、绿的一块、白的一块,花花绿绿,极其喜人。再到八月、九月,我每日照常走过这条路去广场上,便发觉庄稼已成熟,这块地里的粮食已是大丰收。那片土地从播种到丰收再到落荒,我竟也断断续续参观了一颗种子的生长。

乡间的生活极其有趣。若是有课的一天,我便待在盛满阳光的小屋里上网课。教授《中外新闻传播史》的谭老师风趣幽默,谭老师时常和我们说,无论是在哪里都不能忘记读书,读了研更要多读书、多思考。我也深以为然,便常常在没有课的时间里找书读。但乡间的生活实在是有趣,读书、上课以外,还有其他妙趣横生的小事让我牵挂。

九、十月已是八瓣梅、金盏菊的过期时节。不似八月时的舒展姿态,如今的八瓣梅、金盏菊已干枯、凋零,偶有几个还强撑着颜色,即使细长的绿枝干蔫巴了,紫红、粉红、白色的八瓣梅,再搭上橙黄的金盏菊,也算是给落寞干枯的十月添了几分色彩。早已被晒干的花蕊不复嫩黄色,干巴巴又脆生生,手拢过去握住它,一使劲儿就能剥下花种。我和妈妈便常常在我没有课的时候去剥花种,剥下一个又一个,只等来年四月再将这些花种撒到院子里,让土地赋予它生命,待八月时与我们再相逢。

冬日的太阳歇得早,不过才下午四点半,太阳已经落下山头,刚还暖洋洋的小屋,待太阳一落山,气温骤降,屋子里瞬时便冷下来了。好在早有准备,火炉缓缓架起,外面的烟囱里冒出乳白色云雾似的蒸气,带着烟火气息,变成灰蓝色的霜附在歪斜的房顶木板上,最终又消散在空气里,只留下呛人的气味。等火升起来后,我们围坐在火炉旁一起烤火,边聊天边等着烤箱里的洋芋熟透。

火焰在火炉中跳动,以不可抵挡之势往炉口蔓延,拿钳子夹起煤块往里扔,火星子便点点窜起,倏地又落进火中,“唰”地一下,火苗气焰更甚。细细看,红色的火焰边沿还蕴着淡淡的黄色轮廓,火苗往上蹿,尖尖的,忽上忽下,极其活泼。等妈妈拿起接满了凉水的茶壶往上一放,火苗便被压了个严实,看不见了。接下来只听见茶壶呼呼作响,热气将在其中慢慢沸腾。

等到外面天色完全黑下来,水壶中的水早已冒着白气沸腾开来,洋芋也该熟透了。等到烤洋芋的香味儿从烤炉中散发出来时,爸爸拿了湿抹布过来,轻轻打开烤箱的小门,熟透的洋芋的味道便扑面而来,夹杂着泥土的香,一下子就能勾起味蕾。

锡纸上的洋芋蛋各个烤得焦黄,拿手一碰,灼热的触感,当下又被烫得往回缩手,只好慢慢一点一点将它挪到眼前,又用筷子拨来拨去散热。待到差不多时,拿根筷子往洋芋中央一戳,松散软糯,稍一使劲儿就能把完整的一颗土豆子分成两半,而后再拿小勺挖着吃,散散的烤洋芋配上盐巴,极其可口。

待到火苗越着越小,才发觉夜已深,爸爸封了炉子,大家各自回房睡觉。夜深人静了,连平常四面起伏的狗吠声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,悄无声息,整个山坳又恢复了寂静。也就是在这片寂静中,我偶然捕捉到了雪窸窸窣窣落下的声音,那么轻盈,但又存在。

下雪了?

我裹上外套出门,乡下的夜黑如墨,打开手电筒,只闪了一瞬,夜色便将光吞噬了,而后只剩微弱一点亮。我将手电筒朝向夜空,借着这束光,看到漫天的雪花往下落。一片片雪花或飞行、或盘旋、或直直地快速坠落,坠在我的脸上,冰冰凉的触感。

待到明日,这山水、田野、乡村,便会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。

(作者: 马瑜 新闻与传播学院2022级硕士研究生)

《兰州大学报》第1059期04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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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:马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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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李晓婕
责任编辑:彭倩
主编:彭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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